“什麽？”廉梓晨用極其詭異的眼光看她，拉著她的大手緊緊握著任她怎麽樣掙紮都不放開，“孫曉曦，你知道你不見了廉靖有多擔心嗎？他為了你，什麽都不要了，江山不要了，甚至連命，也不要了。”

聞言，孫曉曦的心裏大痛，所謂萬箭穿心也莫不過於現在這樣的滋味。

但是，就算如此，她也不可以跟他離開。

“梓晨，無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答應你的……”

“你不愛廉靖了？”廉梓晨扣緊她的手腕，看她的眼神充滿了疑惑。

“我怎麽可能會不愛他？”她突然提了聲音，隨後冷靜下來後又搖了搖頭，“你不會明白的，我有我的苦衷，現在，我只想拜托你照顧他。”

“本王為什麽要照顧一個討厭的人？！”廉梓晨蹙緊了眉頭，眼底載滿了不悅和不滿。

“他是你的侄子！”

“他更是你的夫君！”廉梓晨立馬就回聲反駁她。

孫曉曦咬住了下唇，擡眸弱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想要說什麽，張了張嘴，房門突然被人推開。

孫夫人帶著一群侍衛走進孫曉曦的房間，“我還以為是誰大駕光臨呢，原來是廉親王啊。”

廉梓晨擡起眼看向門口的那些人，有點懊惱沒有將孫曉曦扛起就打包帶走。

打量著一身貴婦裝扮的孫夫人，他思索了一下，目光詫異，“你是意利國王求而不得的那個女人？”

“哦？”孫夫人一臉好奇的打量著廉梓晨，“你知道我？”

“本王十二歲那一年就去過意利國一次了，你就是當時被國王簇擁在懷裏的那個人女人。”雖然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是當時那個女人的模樣極其嫵媚，所以他的記憶才會如此的深刻。

“這麽多年的事情了，王爺真是好眼力，記憶力也是驚人。”孫夫人故作驚異的樣子看著廉梓晨，不介意再告訴他一件事，“王爺可能還不知道，曉曦和佩斯就是我和國王生的兩個女兒。”

廉梓晨危險的瞇起了雙眼，警惕的問：“你是孫夫人？！”

孫夫人惋惜的嘆了一口氣，“先皇也真是的，寧願聽信一個女人也不願意守諾將皇位傳於王爺，在我看來啊，王爺可比皇上機智聰明多了。”

廉梓晨鄙夷一笑，心裏暗想：他跟廉靖自以為為是的鬥個死去活來卻不料被一個女人玩弄於鼓掌之中，可笑，真是可笑至極。

廉梓晨收回打量孫夫人的目光，伸手拉住孫曉曦的手，他將她扯到自己的面前，問：“你不願意跟本王走，就是因為這個女人？你想要回意利國當公主？”

廉梓晨的目光像透視鏡一般想要將她的裏裏外外都看個透徹，孫曉曦心裏一陣慌忙，在點頭與搖頭之間徘徊不定，只聽孫夫人開口替她回答。

“皇妃說得好聽就是皇上的妃子，說得難聽就只不過是一個小妾，曉曦與其留在這裏當小妾，還不如跟我回去當一個高貴的公主。”

廉梓晨沒有理會孫夫人的廢話，目光直直的睨著孫曉曦，他只想要聽她的答案。

“你真的是這麽認為的？”

孫曉曦的心一直在否認，但是面對廉梓晨，她只能默默的點頭。

她那副口不對心的模樣廉梓晨看在心裏，扣住她手腕的大手緩緩松開，就在他想要轉身離開再想對策的時候，孫曉曦突然用力的揪住了他的衣服。

“梓晨……”

廉梓晨低頭看她，只見她面色發白，額上布滿了細碎的汗珠，纖細的手一只拉著他，一只捂著自己的肚子，她的表情很痛苦。

“我的肚子……我肚子很痛……”

廉梓晨心下一驚，低頭看向地上，羊水順著她的雙腳往下滴，她要生了？！

孫夫人也發現了孫曉曦的異樣，大步走到兩人的面前，她伸手扶住孫曉曦，“不用怕，有娘在。”話音一落，她便命令手下的侍衛將孫曉曦扶到床上。

“我需要熱水和剪刀，你們都給我分頭去找，找到了就在門外等著，不要進來。”就算是有突發情況，孫夫人依舊可以有條有序的下命令。

下人們紛紛出去，房裏只剩下一個已經驚呆了的廉梓晨，孫夫人皺著眉頭瞄向廉梓晨，語帶諷刺的開口。

“王爺，想不到你還有喜歡看女人生孩子這等嗜好啊。”

廉梓晨蹙了蹙眉，眉眼間藏不住對孫曉曦的擔心，不悅的瞪了孫夫人一眼，一揮袖他就想要打開門走出外面等。

“梓晨！”孫曉曦忍著劇痛，喊住快要走出去的廉梓晨。

廉梓晨回頭看向在床那邊極其虛弱的她，他想要沖過去卻被孫夫人無情的攔住了。

“別走，在這裏等我……我有話……有話要對你說。”她用盡全力的將聲音傳到廉梓晨的耳邊。

廉梓晨的眉頭蹙得更緊，他點了點頭，“放心，本王就在外面等你。”說著，他握了握拳，打開門走出去外面等著。

人人都說，女人生孩子跟初夜是一輩子最痛的時刻，孫曉曦現在體驗的痛苦告訴她，生孩子絕對比初夜痛，而且是痛得多。

在孫夫人一呼一吸的普通生娃法下，孫曉曦像拉屎一樣將孩子拉了……不對，是生了出來。

嬰兒呱呱墜地的哭喊聲好比天籟，她累得半死半活，總算把這個小家夥生下來了，倍感欣慰的同時，她充滿了期待，那是她和廉靖的孩子……

“娘……”

孫夫人用布將小嬰兒包裹住放到她旁邊，“你和廉靖生了一個小公主呢。”她伸手摸了摸剛生完孩子滿臉是汗的孫曉曦的臉，“我想心裏已經有決定了，是嗎？”

孫曉曦伸手觸碰著女兒的小臉蛋，垂了垂眸，她說：“幫我把梓晨喊進來，一切都會如你所願那樣的。”

孫夫人微笑著垂了垂眸，低頭在自己的小外孫臉上印下一吻，然後就轉身走出去了。

孫夫人一走出來就把廉梓晨喊進去，廉梓晨神色凝重的推開門，走到床邊。

“曉曦，你還好嗎？”他伸手觸碰她那張顯得慘白的小臉，心裏一揪一揪的，特別難受。

“你看，這是我和廉靖的女兒。”孫曉曦忍住眼眶裏的熱淚，將女兒遞到廉梓晨的手上。

廉梓晨小心翼翼的接過孩子，低頭看著懷裏那個小得讓人抱著都心驚膽戰的嬰兒，她還在睡覺，眼睛小得只有一條縫，小嘴巴嘟成菱形，很是可愛。

看著懷裏的小娃娃，一向鐵石心腸的廉梓晨也不由動容了一下。

孫曉曦觀察著廉梓晨的表情，她的嘴角滿意的勾了勾，低聲道：“你喜歡這個孩子嗎？”

廉梓晨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回答，“喜歡。”

“那就送你了。”孫曉曦比他答得更快。

廉梓晨怔了一下，目光移向孫曉曦那張無比認真的臉。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這個是你的女兒，你要將她送給本王？！”

孫曉曦的心被狠狠的一扯，瞬間血肉模糊，現在這樣的情況，根本就沒有她選擇的權利。

“梓晨……”帶著濃濃的哭腔，她聲音低緩的請求廉梓晨，“幫我把女兒帶到廉靖的身邊，以後……”

“讓她代替我，陪伴廉靖的左右。”

“你瘋了嗎？你真的打算跟那個女人回意利國去？！”廉梓晨心中顫動，不自覺的就提高了自己驚異的聲音。

“我不走，廉靖就會堅持把這場仗打下去，這對誰都沒有好處，贏了，廉龍國也元氣大傷，輸了，他就會什麽都沒有……”眼淚順著眼角滑下，浸濕了她烏黑的頭發，“我不想他因為而失去一切。”

“你不相信廉靖？”廉梓晨一手抱著孫曉曦的女兒，一手握住她的手，“廉靖做不到，本王可以做到，你只要留下來就可以了！”

“我走，國王就會交出議和書，到時候不用打仗，百姓不用受苦，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沒有什麽好考慮的，我相信，以你的理智，你也明白，到底是一個女人重要，還是一份和平重要。”

孫曉曦的語氣如此的堅定，廉梓晨不難猜出，她早就已經做了決定。

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眼眶通紅的看著懷裏的小娃，“她是你的女兒，將她交給廉靖，你就舍得？”

“我舍不得……”孫曉曦閉上了眼睛，“我舍不得女兒，更舍不得讓廉靖一個人孤零零守在沒有我的地方。”

“你就不怕本王用你的女兒脅迫他交出皇位？”

“你不會的。”孫曉曦睜開眼睛看他，眼淚順著眼眶一直溢出來，“我說過了，你由始至終在乎的從來就不是什麽皇位，你比廉靖更想要獲得溫暖。”

她掙開了廉梓晨的手，改去握著女兒的手，“她……或許能給你溫暖的感覺，你是她的叔爺爺啊，你幫我照顧她。”和廉靖。

廉梓晨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心灰意冷過，整個天地仿佛要塌陷下來一般，然而眼前這個本來可以為他撐起天地的女人，卻無論如何都要離開。

“好，本王答應你。”為了讓她安心，廉梓晨想不答應都不可以，“但是，你今天的行為與拋夫棄女沒有什麽兩樣，廉靖他會恨你的，恨你一輩子。”

“這樣也好呀，他這一輩子都會記得我。”孫曉曦笑得溫善，廉梓晨看著，心臟仿佛碎成了碎片。

他與她道別，然後抱著女兒就躍出了窗外。

過了一會兒，孫夫人端著藥碗走進來，孫曉曦連忙擦幹凈眼淚，目光充滿了恨意。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我那樣做也只不過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你不要女兒，你也把我逼得跟你一樣叫做為我好？！”孫曉曦手一揚就將她手中的補品揮落在地。

“帶著廉靖的女兒回意利國，你覺得別人會怎麽樣看你？”孫夫人慢條斯理的擦著被補品濺到的地方，“回去以後，你就是開始新的生活，這裏的人和事，能忘記的，就不要再想起，既然你的人生重頭開始，何必再帶上一個拖油瓶呢？”

“那是我的女兒，不是什麽拖油瓶！”孫曉曦咬了咬，硬是堅強的忍住眼淚，“你滾，我不想見到你，見到我，我就覺得特別的惡心！”

“好，那我就不留下來礙你的眼，不過我提醒你，我們明天一早就要出發回到意利國。”

孫曉曦驚了一下，沒有想過會這麽快回去，“為什麽？”

“今晚的事情已經打草驚蛇了，廉梓晨也已經知道我們在這裏落腳，我們要盡快離開，才不會惹禍上身。”

明天就走，她連看廉靖最後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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